黥王:开局在始皇陵搬砖 第2章 石枷磨骨声,鱼池坑前窥生路(1/2)
骊山的月光浸透了霜,惨白地涂抹在层层叠叠的夯土台基上,像一摊冻凝的尸油。夜枭的厉啸在山涧间飘荡,比白日里监工毒蛇般的鞭哨更瘆人几分。白日被黥面刺字、鞭打示众的地方,如今只剩下零星的火把插在巨大夯土台的立柱间跳跃,拉长着每一道佝偻身影的扭曲投影。
左颊上那“盗”字灼痛刺骨,如同滚烫的铁楔子深嵌在骨缝里,每一次夜风吹过,都像用砂纸打磨裸露的神经。英布蜷缩在冰冷坚硬、散发着浓重汗渍和尿臊味的夯土墙根下,背部的鞭痕与粗糙的土石墙壁摩擦,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出一大片锐痛,渗出的血和脓水将破烂的赭色麻衣死死粘在皮肉上,又在寒意中僵硬板结。他试图活动一下冻得麻木、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脚趾,一股钻心的酸麻直达大腿根。
白天章邯调兵离营的消息,如同一块坠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不仅仅是惊愕的涟漪,更是一种被无底黑暗笼罩的窒息。兵士抽走,意味着营盘空虚?不!他太清楚大秦制度机器的残酷。工程定额不会减,工期不会延,留下的监工只会更加疯狂地压榨他们这些残存的“骊山鬼”。章邯带走了青壮锐卒,却留下了更大的绝望和更沉重的石枷。
“嗬…嗬…”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隔着薄薄的夯土墙传来。英布循着声音挪了挪身子,借着远处微弱火把的光晕,看到邻着蜷缩的一个影子在剧烈抽搐。那是个年岁颇大的老刑徒,面颊瘦削如同刀削斧劈,灰白的头发黏结成块,上面沾满了泥浆和血痂。他双肩处的赭衣被反复撕扯磨破,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溃烂伤疤,那是长期扛负石枷磨出来的。此刻,老人枯瘦的手死死抠着自己的喉咙,浑浊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每一次抽气都如同要把五脏六腑也倒吸出来。
“咳——咳咳——!”猛然一阵惊心动魄的闷咳,粘稠的黑红色血沫从他嘴角喷涌而出,溅落在他摊放在膝头的一双黢黑、扭曲变形的手掌上。那双手的指关节异常粗大,满是厚厚的老茧和裂口,指甲缝里嵌满了乌黑污垢和石屑——这是一双干了一辈子石工的手。老人猛地抬起脸,目光浑浊空洞,毫无焦距地盯着黑沉沉、压顶的骊山轮廓,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意义不明的咕噜声,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秋叶。
“老石匠…撑住…”旁边一个瘦弱的少年低泣着,想去扶他,又畏惧地看着远处的火光,不敢有大动作。
英布心头猛地一沉。这不仅仅是个体的痛苦,这是这座地狱的一个缩影。没有药,没有干净的水,没有休憩,只有劳役到死。下一个,会是谁?自己脸颊上滚烫的新伤,会不会在明日更加沉重的劳役和鞭打下,也化为脓血?
饥饿如同无数把细小的锉刀,在胃囊里来回刮擦。昨日、前日…他甚至记不清已经几天没有领到能称得上是食物的东西了。每日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当鼓声撕裂沉眠,监工咆哮着驱赶他们这些“骊山鬼”上工时,发给每个人的,只有拳头大小、坚硬得能磕掉牙、几乎全是稻壳沙石的“糗糒”(古代干粮)。仅够吊着一口气,不足以抵抗寒冷与剧痛。
更深的寒意来自于心底。章邯带兵出征,这营地的秩序彻底被死亡、疾病和绝望浸润了。白日还一同抬石的同伴,夜晚就可能永远冰冷在墙根下,被破草席一卷,成为“鱼池”那巨大吞噬口的又一缕怨魂。黑暗中,窃窃的啜泣声、压抑的咳嗽声、绝望的叹息声混成一片,织成一张巨大的裹尸布,将所有人拖向深渊。
就在这片沉沦的死寂中,“啪!啪!啪!”清晰、有力、带着恶毒韵律的皮靴踏地声,由远及近,每一次落地都精准地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火光映照下,几道扭曲拉长的狰狞影子率先从拐角处铺展过来,如同出洞的巨蟒。
是巡营的秦吏。
一个顶着铁片皮弁(秦小吏帽)、腰挎青铜短剑、脸上坑坑洼洼如同月面般的屯长(低级军官),踢开一个挡在道中的疲惫刑徒,领着两名持戈甲士大步走来。三人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眼中映着火光,是冰锥般淬利的冷漠。
“晦气!”屯长厌恶地抽了抽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腐烂的气味。他停在方才咳嗽呕血的老石匠附近,火光下,老石匠脸上的死气与溅落的血沫一览无遗。
“明日辰时的石料转运,你这一伍,定额少一车,便是延误。”屯长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判决,“按少府营规,延误者,伍长鞭百,误工者…坑。”
“坑”字轻飘飘落下,却让周围所有佝偻的影子猛地一缩,空气瞬间冻结。老石匠似乎听懂了,浑浊的眼睛里透出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哀求,他徒劳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一名甲士面无表情地踏前一步,手中的青铜长戈毫不留情地斜斜压下来,冰冷的戈援(横刃)死死贴在老石匠剧烈起伏、枯瘦得只剩一层皮的胸膛上。那锋利的刃口甚至割破了他破烂的衣襟,压进皮肉一丝,留下一抹浅浅的血痕。
老石匠的喉咙里再次发出剧烈的咯咯声,眼白上翻,几乎背过气去。
屯长看都没看他,目光如同打量牲口,冷酷地扫过老石匠身边几个同样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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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