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钟声 夜半钟声 24(3/6)
“老尤，老尤，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看，你看，上面橱窗里有这么多好东西，即使我们放开肚皮也吃不完。”老油子顺着“凿把”手指的方向一看，橱窗里蹲着两只蒸熟了的黄橙橙的鸡，三盘堆尖的肉丸子，四条红烧鱼，还有五六瓶酒，便转过脸来气冲冲地责备店伙计：
“米经理，放着这么多美味佳肴，让我饿肚皮，你，你，你也太不够朋友了。不过我就不信黄麻子剪刀店，就只有你这一家，有钱能使过推磨，到别处也一样能吃上好东西。阎主任，我们走！”
“老油子，老油子，你，你，你这就错怪我了，这些高档食品不是我不给你们吃，我是怕告诉你后你不敢吃，倒惹得口水如泉涌。”店伙计一把拉住老油子连忙做解释，“老尤，你也知道，这些年物质奇缺，吃国家粮的每月只供应二两肉，干部教师也只供应四两，一年的供应指标也只能买一盘肉。这些食品常人吃不起。比如一盘肉定额一斤半，有肉票购买，鲜肉价六毛五一斤，一盘肉成本一块多元，加工成熟食品，加60%的利润，售价只有三元多。可高价出售的价格翻了好几番，每盘二十元。一只鸡，价格三十元，至于酒嘛，最名贵的要算堆花酒，据说当年文天祥早年在吉安白鹭洲书院求学时曾品尝这酒时，脱口夸赞道，‘层层堆花，真乃好酒！’此后这酒就叫堆花酒。酒因名人而贵，每瓶售价三十。我每个月工资才二十几块钱，对这些皇帝老子吃的东西，我看都不敢看。你是外省人，没有我们省的肉票，你每个月工资虽比我多，但也多不了多少，吃了这么一盘肉后，恐怕下半个月伙食费就没着落。因此我才没有向你介绍这种高价食品，我想你了解情况后，大概不会怪罪我，”听店伙计这么一说，阎藻跋似给人打了一闷棍，脑子轰鸣，眼前发黑，心里暗暗叫苦，“我的天哪，一个月的工资，只能喝一瓶酒。这下可闯了大祸，让老油子下不了台。”
“姓米的，你是不是怕我吃了不给钱，难道一辆吉普还抵不上一只鸡，你，你，你真狗眼看人低！现在鸡鱼肉你给我各挑一盘，外加一瓶堆花酒。”老油子大声嚷着，可店伙计吐了吐舌头，仍呆呆地站着。阎藻跋一旁算了算，老油子点的这些酒肉的总价超过一百元，即使掏光他们兜里的钞票还不够，他怎么能划这种没底的船？于是他就凑到老油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老油子这才自下台阶，点了点头说，“是啊，是啊，点多了，吃不完，倒便宜了你灶鸡子。好，灶鸡子你就给我加热一盘肉，一条鱼。快去，快去呀！”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鱼肉上了桌，堆花酒倒入杯后不沾杯边，酒花泛起，气味香浓，口感醇厚。碰杯后，满满的一杯酒灌入两人喉咙，诱发喉咙里伸出千只手，撕肉裂鱼塞入肚肠，霎时盘碟精光。老油子阎藻跋头上热气蒸腾，店伙计站在一旁，倾泻的涎水有如瀑布。老油子喊结账，算盘珠敲响，该付七十二块八。老油子倾囊以出，才七十块，又尴尬地去掏别的口袋。阎藻跋已知道他已山穷水尽，便说两个人喝酒吃肉，就该两个人掏钱，也罄囊而出。老油子忽地若有所思么搔了搔头说：
“阎主任，我已说过要做回‘漂母’，怎么还能要你买单？”转过脸来又对店伙计说，“米经理，这次我带少了钱，但我有个什物，应该不止值二块八。等等，我这就去拿来。”说着就去车上拿了台崭新的熊猫收录机。
“啊，这机子我们这里只有县长有一台，应该挺金贵，你难道要拿它抵债？七十二块八，只差二元八，我给你交，我给你交，就算回家的车费吧。”店伙计眼睛直瞪瞪地望着收录机，惊诧莫名地说。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去换美酒’（4），我拿收录机换酒喝，岂不与李白一样，也做了件风流儒雅的事么？米经理这机子大概不止抵十元钱，我再拿一瓶酒，也只四十块，一个月之内我不来取，这机子就姓米，你可沾了大便宜。大年夜打开收录机听听歌曲，那是王孙公子过的神仙的日子呀。”说着从桌上拿回十元，又将一瓶堆花酒塞进裤兜里，对阎藻跋说，“阎主任，时间紧迫，还得赶路，我们走。”
他们走出店门，店伙计马上锁了店，提着收录机跟着上了车。车上，店伙计问老油子买这种东西花了多少钱？老油子笑着告诉他：
“米经理，你是灶鸡子，吃的油比别人多。我是车耗子，经常跟着领导走，别人求领导办事往往通过我，这机子就是求我办事的人送的。在别人眼里它是宝贝，可在我眼里，是碟不值钱的小菜。”
“蛇有蛇道，狼有狼踪。我灶鸡子天天与油打交道多吃油，你老油子是‘西太后’身边爱监李莲英，收受达官贵人的珍珠宝物，那是家常便饭。哈哈，哈哈，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两只癞蛤蟆，今天你总算让我这个穷叫花子拾到了金元宝。”
“灶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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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feil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