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后传之死亡轮回 第二章 大荒九殿下(1/3)

王朝，现在该叫李景昱了，窝在锦缎襁褓里，像块被精心打包的点心。他连翻个身都做不到，只能努力睁着那双看啥都雾蒙蒙的眼珠子。

奶娘姓刘，宫里都喊她刘嬷嬷。这奶娘手脚麻利得像上了发条，嗓门又大，抱着他晃悠的时候，那胸脯结实得跟堵墙似的。他这具新身子骨太弱，饿得快，一饿就控制不住哇哇哭。刘嬷嬷对付这招炉火纯青，巴掌往他背上一拍，那哭声就能给硬生生拍回去半截，再塞过奶来，世界就清净了。李景昱心里憋屈得要命，可这身子不听使唤，该吃吃，该拉拉，半点不由他。

这地方叫“兰芷宫”，是他这一世亲娘，兰妃的地盘。他娘生他那晚耗尽了力气，好些天都下不来床，脸色白得跟纸糊的。李景昱被刘嬷嬷抱着凑过去看过几次，那女人看他的眼神，软得能滴出水，挣扎着想抬手摸摸他的脸，指尖抖得厉害。李景昱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前辈子孤家寡人惯了，突然多了个“娘”，感觉怪得很。

兰芷宫里人不少，宫女太监们走路都踮着脚，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但李景昱耳朵尖，哪怕隔着老远，那些压得极低的絮叨还是能飘进他耳朵里。

“……陛下昨儿又宿在长秋宫了，杨贵妃娘娘圣眷正浓啊……”

“……嘘！小声点！娘娘刚歇下……听说前朝为着北边犬莽的事儿，吵得可凶了，陛下这两天脸都是阴的……”

“……太后娘娘宫里的刘公公刚打发人来问过小殿下安好，送了两匹上用的云锦……”

“……三皇子前日在演武场，一箭射穿了百步外的铜钱眼！国师大人当时就在边上瞧着，据说点了点头呢……”

碎片似的消息，像水底的泡泡，咕嘟咕嘟往上冒，李景昱闭着眼，耳朵却支棱着。大荒王朝。皇帝。太后娘娘。皇太后。杨贵妃。三皇子……还有那个听起来就有点玄乎的国师大人。这皇宫，水不浅。

他爹，也就是皇帝，一个月来一回，跟点卯似的。每次来都带着一身说不清是威严还是别的什么味道，李景昱闻着那味儿就想打喷嚏。皇帝会把他从刘嬷嬷手里接过去，动作算不上多温柔，但很稳，那双眼睛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检查一件刚完工的兵器胚子。

“嗯，壮实了些。”皇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喜怒。

“托陛下洪福，九殿下胃口好着呢。”刘嬷嬷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

皇帝“唔”一声，抱着他走到兰妃榻前。兰妃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皇帝一个眼神止住了。

“好生休养。”皇帝就说了这么一句，把襁褓递还给刘嬷嬷，又看一眼脸色依旧苍白的兰妃，转身就走，明黄的袍角在门口一闪，人就没影了。空气里那股紧绷的感觉才慢慢松下来。

太后娘娘倒是来过两次，那是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明黄色宫装的妇人。她身上有种沉淀下来的威势，她看李景昱的眼神很复杂，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她伸出带着长长护甲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指尖冰凉。

“像陛下。”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兰芷宫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她没多留，赏了些东西就走了。李景昱能感觉到刘嬷嬷抱着他的手都紧了紧。

皇太后没亲自来，只派人送了些长命锁、金项圈之类沉甸甸的东西，透着股老派贵人的疏远和礼数周全。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李景昱大部分时间在睡，醒了就吃，顺便努力从那些宫女太监的闲言碎语里拼凑这个世界的模样。他知道自己上头还有十几个哥哥姐姐，三皇子似乎很得皇帝看重，也最出挑。杨贵妃很受宠，风头隐隐压过了他娘兰妃。前朝不太平，北边犬莽侵扰，西边好像也不安稳。宫里头，太后稳坐钓鱼台，皇太后颐养天年，底下暗流涌动。

直到那天，李景昱刚被喂饱，正迷迷糊糊犯困，兰芷宫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不是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也不是宫女轻盈的脚步声，是一种很轻、很稳，几乎融进风里的落地声。接着，一股极淡、却让他浑身汗毛都微微竖了一下的气息弥漫开来。那气息清凉，带着点雨后青石板的微腥，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

刘嬷嬷抱着他的手猛地一僵，声音都变了调，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快！快收拾！是国师大人来了！”

整个兰芷宫瞬间像被冻住，所有走动的人影都钉在原地，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连空气都沉凝了几分。

门口的光线被一道身影挡住，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布料普通，样式简单，连个像样的云纹都没有，头发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束着，几缕银丝散在鬓边。看面容，也就四十上下，眉眼平和，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他走进来，脚步无声无息，像一片叶子飘落。

这就是国师？李景昱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这人身上没有皇帝那种压人的气势，也没有太后那种沉甸甸的威仪，可偏偏他往那儿一站，所有人的头都垂得更低了，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李景昱感觉到刘嬷嬷抱着他的手臂肌肉绷得死紧，心跳隔着襁褓都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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