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后传之死亡轮回 第二章 大荒九殿下(2/3)

国师的目光扫过垂首侍立的宫人，最后落在刘嬷嬷怀里的襁褓上。那目光很静，像深潭的水，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情绪。

“陛下嘱托，来看看九殿下。”国师开口了，声音不高不低，平平淡淡，却清晰地送进每个人耳朵里。

刘嬷嬷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把襁褓往前送了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国师大人，九殿下刚吃饱，睡着了。”她撒谎了，皇子明明还睁着眼呢，只是有点迷糊。

国师没戳穿她，他伸出手，那双手骨节分明，皮肤下隐隐透着温润的光泽，不像老人的手，也不像养尊处优的手。他的指尖没有碰到李景昱，只是在离他额头约莫一寸的地方虚虚停住。

就在那指尖悬停的刹那，王朝脑子里“嗡”的一声！不是声音，是一种剧烈的震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灵魂深处被狠狠拨动了一下！眼前瞬间天旋地转，不是兰芷宫雕花的房梁，而是……一片浩瀚、冰冷、死寂的黑暗虚空！那副熟悉的、残缺破碎的古老星图，猛地在他意识里铺展开来！三十六颗星辰，大部分黯淡无光，只有几颗在极其微弱地闪烁，而中央那颗代表他本命天罡星的位置，依旧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黑洞，周围蛛网般的裂痕死气沉沉。

这景象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震和随之而来的冰冷死寂感，却无比真实地烙印下来。王朝浑身一激灵，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国师悬着的手指似乎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微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静静地看着李景昱，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婴儿脆弱的皮囊，落在了更深、更隐秘的地方，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朝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每一个念头都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他本能地感到一种巨大的危险，比面对罗睺时更让他心悸。那不是力量的压迫，而是一种仿佛洞悉一切、自身毫无秘密可言的赤裸感，他几乎是凭着前世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硬生生掐灭了自己所有翻腾的思绪，努力让意识沉入一片空白混沌，只留下最原始的婴儿本能——困，饿，不舒服。

他咧开没牙的嘴，不是哭，而是发出一种类似打嗝又像被口水呛到的、毫无意义的“呃啊”声，小脸皱成一团，努力做出要哭不哭的难受样。

国师悬着的手指缓缓收了回去，那股笼罩着李王朝灵魂的、冰冷洞彻的压力也随之消散。他眼中的那丝微光隐没，又恢复了古井般的平静。

“殿下根骨清奇。”国师淡淡地说了六个字，听不出是赞是贬。

刘嬷嬷和旁边竖着耳朵的宫人们都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一点。根骨清奇？这可是国师金口玉言！刘嬷嬷脸上瞬间堆满喜色，连声道：“托陛下和国师大人洪福！托陛下和国师大人洪福！”

国师没再多看李景昱，目光转向内室的方向，隔着纱帘，兰妃似乎仍在昏睡。“兰妃娘娘产后体虚，心神耗损过甚。此丹，温水化开，每日辰时服半粒。”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极其朴素的青色小瓷瓶，没有花纹，瓶口用木塞塞着，递给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太监。

小太监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接过，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激动得脸都红了。

“有劳国师大人赐药！”刘嬷嬷赶紧行礼。

国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不再停留，转身便走，青色的道袍下摆拂过光洁的地面，依旧无声无息。那股淡淡的、带着青石雨后气息的“空”感，随着他的离开，也迅速从兰芷宫消散。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门外，过了好一会儿，兰芷宫里凝固的空气才“哗啦”一声重新流动起来，宫女太监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带着敬畏和后怕，也带着一丝兴奋。国师亲自来看九殿下，还赐了药！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刘嬷嬷抱着王朝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她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眼神复杂极了，有后怕，有庆幸，更多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小殿下……您可真是……真是……”她嘟囔着，找不到合适的词。

李景昱闭着眼，假装睡着了，心脏还在腔子里怦怦乱跳，像擂鼓，后背一层细密的冷汗，被柔软的里衣吸走。刚才那一下灵魂深处的冲击和那死寂星图的闪现，比挨了罗睺全力一击还让他心惊肉跳。国师？那悬停的手指，那洞彻一切的目光……这地方的水，比他想的深了不知多少倍！

根骨清奇？王朝心里冷笑一声，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破了个大洞的星图，跟“清奇”有半文钱关系？那国师，到底看出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觉得他哪里有点“奇”？

他感觉有点冷，小小的身体往襁褓深处缩了缩。这大荒王朝的皇宫，这看似富贵滔天的九皇子身份，底下埋着的，恐怕不只是后宫女人的争风吃醋和前朝大臣的勾心斗角。那个一身青衣，气息空寂的国师，还有他意识深处那片冰冷死寂的星图废墟……都像巨大的阴影，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刘嬷嬷以为他冷了，轻轻拍着襁褓，哼起不成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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