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链式反应 第二章 七窍流水的置换反应

浣衣局的木砧浸着十八年汗血，沈砚却闻出了过氧化氢酶的铁锈味。当他第三次把破裘衣按进青铜盆，漩涡里浮起的不是皂角沫，而是螺旋状扩散的血脂球——现代人高血脂症特有的橙色油膜。

快按住那妖人！宦官尖叫比井绳更快缠上脖颈。七皇子溺毙的消息传来时，沈砚正盯着掌心：昨夜藏匿的硝酸甘油片正在体温下析出菱形结晶，与青砖缝隙滋生的硫铁矿辉映成诡谲的金棕色。

送尸宦官踢翻了铜盆，浊水泼在皇子发紫的唇上。沈砚突然扑上去撕开织锦襁褓——孩子左胸皮肤浮现蓝莓状瘀斑，这分明是他在急救培训见过的溺水后毛细血管破裂。被铁链捆缚的手腕擦过鎏金蹀躞带，硝酸甘油碎屑落入尸身口中。

尸变啊！当七皇子喉头突然抽动，羽林卫的障刀削断了沈砚半截发髻。但他听见了：那声微弱的呛咳带着胸膜腔积液的颤音，像极了雾化吸入器的雾粒爆破声。

不是起尸！沈砚用膝盖压住皇子胸骨中段，牙齿扯开太监腰间的蹀躞带作固定带。每按三十下便捏开冰凉的嘴唇渡气，直到孩童呕出裹着血丝的井水——水面浮着的硝酸甘油结晶正在分解成亚硝酸盐。

巫祝举着龟甲幡冲进来时，沈砚正用银簪穿刺皇子锁骨中线第二肋间。黑血飚溅在北斗七星纹铜镜的瞬间，太庙传来三声闷钟——日晷阴影裂痕悄然延伸至辰时三刻。

这是邪术续命！司天监少司命割开白雉脖子，将鸡血淋在七星剑上。沈砚却举起溺液里捞出的半片硝酸甘油：你们所谓的三魂归位，不过是一百二十毫克有机硝酸酯诱发的血管舒张！

当皇子睁开眼抓住沈砚的残破衣袖，他看见孩子脖颈后的针孔正在渗出淡绿色液体——像是某种髓鞘染色剂的颜色。铜镜碎片突然在腰间发烫，映出皇子瞳孔深处有链状革兰氏阴性菌在游动。

暗处传来陶罐破碎声。老宦官哑叔佝偻着背收拾狼藉，开裂的指甲在青砖划出一道公式：C7H8N4O2→C3H5N3O9。沈砚瞳孔骤缩——这竟是硝酸甘油合成反应的配平方程式。

子夜打更声响起时，沈砚才发现铜镜背面凝固的溺液里，七皇子的蛋白指纹正与2023年某制药公司泄露的基因图谱重叠。而太医院送来的凝血丹，分明是用抗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培养液搓成的蜜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