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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 琵琶弦上说相思 其四 罢相外徙(1/3)

转眼已是深秋冬时分,绵绵细雨滴落窗棂的声响惹人零落思绪,蔡确踱步至窗边,望见曾经风华无限的一树碧云,早已在寒风的咄斥下消散殆尽,徒留一条落寂的影子在夜色中瑟瑟颤栗。又是雨夜,阴冷潮湿的空气使得他的心也似浸没在一曲寒潭中。

蔡确深叹一口,径自坐至桌案前,触及手边茶盏,已是冰凉。他倦怠地一推茶盏,即便口舌干涩,亦懒得唤人来添茶,就这般无所适从地坐着,脑中却不断响起曹王赵頵神色凝重的忠顾“延安郡王乃太子也,此时不立,更待何时?晚些这皇位自是他人囊中之物了!”(1)曹王是今上的三弟,蔡确自然知其所指“他人”正是今上的二弟,曹王的哥哥——雍王赵颢。这位亲王颇受高太后钟爱,现下正值年富力强之时,此时官家病甚,东宫未立,皇帝亲子尚幼,赵颢却频频出入太后宫阁,遇宫中妃嫱亦是礼数不周,甚为轻慢,今上病重至此时已是难以言语,见雍王此举,亦只能怒目而视,赵颢自是愈发跋扈自恣。最令蔡确忧虑忿郁的是这赵颢与高太后一般,是个彻头彻尾的守旧派,“新法”初行之时,他便在官家面前大放厥词尽言“新法”之患,惹官家震怒道:“当真是朕变法败坏天下之事么?还是这皇位当让与你来做才对?!”照现下情况探来,太后似是有拥立赵颢之意,这一来,今上以及他们这一班宰臣苦心经营多年的“新法”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念至此,蔡确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股寒意凄入肝脾,好似置身于幽窅的冰窖中,每一次呼吸都令他感到深重的痛楚,蔡确不禁想起独自静躺在大内福宁殿中的官家,他一生不纵声色,勤于政事,为了实现富国强兵的梦想,他力排众议,操刀变法,然而,历经永乐城一战大败于西夏之后,官家宿夜未眠,终于病倒。蔡确永远忘不了皇帝听闻边事败讯之后,在朝堂之上面对一干辅臣恸哭流涕的影像,自那一日之后,他如高堤崩溃,凶猛的洪流将他生生击垮,那是宰臣们最后一次在大殿上见到当今天子。如今,当初那个果敢坚毅,叱咤风云的大宋天子已病入膏肓,口不能言,或许,他耗尽毕生心血推行的“新法”就要被他的至亲之人毁溃殆尽,对他来说,这才是最深的悲哀。于蔡确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不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他要勉力一搏。

大宋元丰八年二月,这日左相王珪率三省、枢密院主官于宫中探视皇帝。之前右相蔡确、枢密使章惇已然同王珪一番谋划,王珪这个尸位素餐的“三旨宰相”悠哉了一辈子,至此关键时刻倒还算清醒,总算是没白食朝廷俸禄。一行人进了福宁殿,王珪见官家虽丧失言语之力,神志尚清,故奏请立十岁的延安郡王赵佣为皇太子,由高太后听政,皇帝点头应允。此时高太后、向皇后、赵佣生母**妃、众皇子都立于帘后,听皇帝和宰臣一番定夺,均知大局已定。

元丰八年三月初五,大行皇帝驾崩,谥号神宗,太子赵煦(赵佣改名作赵煦)即皇帝位。此刻,恐怕内心最为惋叹哀楚的要数高太后了,这个年迈的老妇人对长子神宗皇帝行新法之举向来不满,本一心想立与她政见一致的次子赵颢为帝,谁知王珪蔡确居然坏她好事。王珪向来温和顺从,此次这番举措亦是为人臣而尽忠,倒是蔡确这只精狐狸,眼见若立雍王为帝,自家必然失势,于是私下撺掇宰执先发制人,立年幼的赵煦为皇储,这一来免不了要她垂帘主事,一把年纪还要受这般折腾,高太后暗啐一口,枯瘦的指节不禁紧攥袂角。

新帝登基这日清晨,殿前副都指挥使燕达奏请高太后,欲守宿东门外,并请差派殿前指挥使六十人赴内东门披甲待命。太后甚为恼怒,内东门出入者均为皇族亲王,燕达此请难不成是隐喻有人欲谋篡皇位么?太后不允,燕达再请,并解释道“此举乃为严防有奸人随皇族入大内,则事起不测。”蔡确一行人立刻表示赞同燕达此举,高太后无法,只得下令准奏。新君登基大典之上,高太后坐于帘后,透过帷幔罅隙,她望见右相蔡确身披紫褶朝服,腰饰玉带,头冠貂蝉笼巾,他双手执象笏,长身玉立于大殿之上,好个气度娴雅的执政!只是他微垂的脸颊折射出一缕不动声色的得意,清秀的眉角分明噙着漠然的挑衅,这深深锥刺着高氏的心脏,她面色愈发阴冷,教一边侍候的小黄门满心悚然。

五月,左相王珪病逝,故朝廷升任蔡确为左相,同时任命保守派司马光为门下侍郎。司马光奏请朝廷许广开言路,为罢黜“新法”制造渔轮。此举正中高氏下怀,即刻诏准!随后司马光纠集同党开始屡屡攻击新法及改革派官僚,而左相蔡确自然是首要目标。于是不断有人上奏弹劾污蔑蔡确,并乘蔡确为神宗皇帝送葬山陵之际,向高太后进言说“蔡确自诩有新帝定策之功,且联合章惇、邢恕等人共谋诬枉太皇太后对册立一事颇有异议,此事已传得外廷皆知,如此悖逆之举,是要置太皇太后于何种境地?!”高氏听闻此言,愈加对蔡确恨之入骨。

大宋元祐元年,正月初,保守派刘挚罗列了蔡确“十大罪状”,称言:“确辄自称定策,贪天之功”,请奏朝廷罢免蔡确的宰相之位。而此时“新法”亦被不分良莠,逐项罢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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