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玫瑰园 第一部 玫瑰园 1(10/12)

父亲开口说道：

“你们这些孩子似乎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年轻莽撞使你们自以为是，而且毫无创造力。好吧。我来告诉你们一些过去，也许对你们有所裨益。且说在你们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们，你们的父亲和叔伯们，就对玫瑰园无比好奇。镇长是个新来的半老头子。他的禁令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场游戏。好吧。我和萝卜在禁令颁布后一个月就决定：我们要进到玫瑰园中去。”

来回巡视的军人们，步履精密如机器。我父亲和萝卜他们，手脚又都不够利落。结果是，我父亲、萝卜、猫头鹰这几个人，每天都在玫瑰园的篱笆旁等待机会。他们故作猜拳和扔石子。一旦军人们转身，他们便直朝玫瑰园扑去。我的父亲多次手忙脚乱地试图翻过篱笆，然而赶来的军人们总能无比精确地抓住他，把他们当石头似的扔出来。而后，我的父亲他们四位，会被勒令背诵一百遍关于玫瑰园的禁令：

“严禁任何人，以任何名义，翻越玫瑰园的篱笆。”

在某个黄昏，我父亲、萝卜、猫头鹰、浣熊四个人并排站在海边背诵禁令时，也许因为实在太困，猫头鹰开始睡眼蒙眬——也许因为他又胖又圆，他的眼睛也又大又圆，所以他总是睡不醒——他的背诵就变成了这样：“严……名义……越……篱笆……呼噜……呼噜……严……名义……翻……玫瑰园……呼噜……”

又矮又黑的浣熊忽然停住了嘴——他的嘴像螃蟹一样，已经起了许多的白沫。这时候，他转过头来。

“我想到了！”他说。

“严禁任何人以任何名义翻越玫瑰园的篱笆……想到什么了？”我父亲问。

“有办法了。那该死的老头子，半秃头，他说的禁令是什么？”

“严禁任何人以任何名义翻越玫瑰园的篱笆……”我父亲和萝卜同声说。

“对呀。他说的是‘翻越’。‘翻越’，就是依靠手的力量攀爬然后双腿一起越过。对吗？”

“我忘了。”萝卜说，“上语法课时我睡着了。”

“说下去。”我父亲说。

“那篱笆多高？”浣熊说，“半人多高吧。我们为什么要用手翻越呢？我们完全可以跳过去呀。镇长有规定过‘严禁任何人以任何名义跳越玫瑰园的篱笆’吗？”

“有道理。”萝卜说，“没规定过的，我们就应该可以做，是吧？”

“应该是。”我父亲说。

第二天上午，他们就进行了这个试验。他们不动声色地靠近了篱笆。那些面无表情的军人看了他们一眼，望到他们离篱笆还远，便无所谓地将眼神朝向远处的大海——军人们也并不想每天盯着人看。我父亲他们在离篱笆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将浣熊推到了前面。

为了表彰浣熊发现了法令的漏洞，创造了合理进入玫瑰园的方法，他们四人一致推举他作为先锋。可是事到临头，浣熊却发抖了，像得了重感冒一样。为了鼓励他，萝卜被迫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于是，守卫篱笆的军人们看到一个怪叫着的家伙踉踉跄跄朝篱笆跑过去。在靠近玫瑰园的篱笆时，浣熊噌地一下跳了起来。他两条细而短的腿跨过了篱笆。他的脚踏在了玫瑰园之中。吧嗒一声。似乎犹有些不信，他连忙低下头，观察自己的双脚。

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被军人们包围了。站在篱笆外围的军人们聚拢在他的周围，几双手分门别类，抓住了他的衣领、裤子、手、腰带。被牢牢抓住的浣熊哇哇大叫，手足无措。

“嘿！”我父亲嚷，“太过分了吧！”

“又是你，肉豆蔻？”领头的军人回过头来，疑惑地看我父亲，“你在说什么？”

“你们！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我父亲喊道，“我们是镇上的居民。我们有行为的自由。我们没有触犯法令，为什么要抓住我们的朋友？”

“揪住我左手那位？松一下，我的手臂都快断了！”浣熊喊道。

“知道镇上的法令吗？”军人威严地问道。浓重的鼻音，听上去像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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