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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银山 第一章 雪疯了似的下呀!(4)(3/6)

能一口将对方吞下去。在男女那事儿上,他们一天“三抢”。哪“三抢”呢?早起抢亮儿,就是在天亮之前要做一回;晌午抢晌儿,就是吃完晌午饭做一回;傍晚抢黑,吃完晚饭做一回。除了早午晚必保节目之外,夜里还有自由活动,做几回,随意。因为大白天要做,被串门的人撞上了。那人就对村上人传开了:“连生媳妇的腿忒白,就跟那雪花膏似的。”这样就有了“白腿儿”的外号。“白腿儿”不介意。她说:“两口子想啥时候做就啥时候做,天经地义,又不是偷人养汉。”“白腿儿”看似妩媚,但却是个正派女人。在她眼里,连生是燕山最高峰,别的男人不过是山脚下的石头子儿。连生不光懂得过日子,更懂得爱女人。记得有一回“白腿儿”下地薅草,把发箍丢了,找不到,连生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把地翻一遍。啥发箍啊?就是有机玻璃的,上面刻着朵牡丹花,女人常戴的,柱子、大山媳妇头上都箍着一个,也不值几个钱。“白腿儿”的发箍有啥特别的吗?那是!人家连生从集市上买来后,用针锥子在上面刻上了三个字:“我爱你”。那三个字就在牡丹花下。这可是两人的定情之物啊!丢了!一个发箍,丢了就丢了呗!大不了再买一个。连生可不这么想,他觉着这发箍是他和“白腿儿”爱情的见证,他一定要找到。就这样,对那块地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时间是黑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下着雨呀!他打着手电筒找啊找……他在这块地里找出了七根缝衣针。后来,天亮了在小河边找到了那个发箍。原来“白腿儿”是去小河边洗脸发箍掉了。就这样,浑身泥水的连生回到家,两眼深情地把发箍戴在“白腿儿”头上。白羊峪最懂浪漫的高连生,也死在了一件浪漫的事儿上。那年开春,山头的香椿树发了芽儿,连生三蹿两蹿爬上树。自打恋爱那会儿起,连生每年都要到这棵树上摘香椿芽儿,让“白腿儿”在白羊峪头一个吃上香椿芽儿炒鸡蛋。这年儿子高辉都十来岁了,连生又来了。就在他采了一把香椿芽往兜里装时,树杈咔嚓一声折了,连生从两丈多高的香椿树上摔了下来。连生死后,“白腿儿”心里头念着他,这些年一直有人说媒,但“白腿儿”不动心,就这么守着。村里头的余来锁和田新仓都对她动了心思,特别是余来锁,对“白腿儿”掏心掏肺的。因为连生在“白腿儿”的心里没挪走,就只能等着。余来锁在诗里写道:“最好的爱情,经得起等待,哪怕等到俺们都两眼昏花,已经看不清你的模样。”

为了爱情,余来锁总要为心上人做点啥。他跟范少山走,他要找范老井聊聊,范老井过去当过村干部,如今还是村民代表。余来锁叫他三爷。“镇上要咱白羊峪明年的工作总结呢,想听听您老的意见。”范老井说:“上面不是让搬迁吗?这大片的山林山地留给谁呀?”余来锁说:“三爷,您老是咱白羊峪的百科全书,您老提提意见。”范老井不乐意了:“啥?百科全输?你是说我干啥啥输啊?干啥啥不中呗?”一旁的范少山笑了:“爷爷,不是那个意思。是说呢,您老在白羊峪这些事儿都在您心里头装着呢,这人这山这水这一草一木,你都明白。”范老井笑了:“来锁啊,整天写那个湿啊干的让人搞不懂了,不会说白羊峪话了,你看我孙子,在京城里待了三年,从嘴里蹦出来的还是山顶子味儿。”

范老井说:“要干就干点为子孙后代积德的事儿。”范老井说起十几年前的事儿。那时候费大贵刚当村支书,上头要求“村村建厂,户户冒烟”。邻村黑羊峪先走一步,开了铁矿厂,弄得机声隆隆响,粉尘漫天飞。范老井去了,耳朵震聋了,嗓子呛哑了。听黑羊峪的人说,人在家里说话都听不见声儿,只能像哑巴一样比画。家家不敢开窗户,一开窗子就满屋子烟尘,家具、被子一层土。可你总不能老在家待着吧?一介山民,你要讨生活啊!种的玉米棒子上面凝结了一层,像混凝土,要砸一砸才能掉壳;种的菜上面也像蒙了一层混凝土,去集市卖,没人要,只能洗洗自己个家里吃。十几个工人得了矽肺,在家里等死;五六个村民得了肺癌,还没咋等就死了。费大贵没看到这些,他只看到了铁矿财务室用蛇皮袋子装的鼓鼓囊囊的钱。费大贵在村民代表会上说:“他们用蛇皮袋子装,咱们用麻袋装!俺就不信,整不过他们黑羊峪。矿若是建成了,到时候每家分半麻袋,花去呗!”会场喜笑颜开,村民代表都拍巴掌。只有范老井一个人吧唧烟袋。刚要举手表决的时候,爷爷在鞋底儿磕磕烟袋锅儿站了起来,他说:“大伙别忙着举手。依俺看,这半麻袋钱到了到不了咱们手先甭说,就算到了咱的手,依俺看也没那个命花呀!你们去黑羊峪看看吧!好好的青山绿水都糟蹋了!老百姓还能顺顺畅畅地吸口气不?人都死了要钱还有个毛用啊?”范老井的一席话,把会场搅了,人们散了。费大贵把鼻子都气歪了。爷爷拍拍费大贵的肩膀说:“支书,记住喽,没了绿水青山就啥都没了。”

范老井对余来锁说:“你要脱了白羊峪这层穷皮,就甭想着糟蹋这山这水的。”余来锁连连点头。又和范老井谋划了种植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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