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兽瞳 第1章 入院诊断书：妄想型黄金瞳

消毒水的气味像冰冷的蛇，顺着鼻腔钻进林默的颅骨深处。他蜷缩在07号病房的铁架床上，指甲抠着床单的霉斑，任由那些灰绿色绒毛黏在指缝里。走廊传来推车的吱呀声，金属轮碾过地砖的震动贴着脊椎爬上来，震得后槽牙发酸。

“今天瞳孔颜色记录了吗？”门外响起压低的女声，带着橡胶手套摩擦的沙沙响。

“晨检还是琥珀色。”另一个声音用圆珠笔敲着记录板，“但护士长说...午夜巡房时闪过金光。”

林默猛地攥紧枕下的照片。母亲的笑脸在泛黄的相纸上浮动，下一秒却被床帘缝隙透进的光切成碎片——铁门观察窗后，半张惨白的脸正贴在那里。眼珠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玻璃球，倒映着他抽搐的手指。

“又在看那张照片？”铁门突然滑开，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槛。陈医生胸牌挂着冰霜似的反光，钢笔尖指向他，“幻觉对象持续时间，四十七天。”

林默把照片塞进病号服口袋，粗布料摩擦着锁骨：“她没死。”

“三号床也说妻子没死。”陈医生翻开病历夹，纸张撕裂声在病房里炸开，“后来我们把他的‘妻子’从通风管道拽出来——是裹着裙子的腐鼠巢。”

“我和他们不一样！”林默喉咙发紧。右眼突然灼痛起来，视野里陈医生的白大褂渗出蛛网般的血丝。那些血丝正汇聚成扭曲的文字：【认知污染指数29%】。

“所有病人都这么说。”护士推着药车停在床边。针管抽取药液的滋滋声让林默胃部抽搐，淡黄色液体在玻璃管里冒着泡，“张嘴，今天的利培酮加了草莓香精。”

当冰凉的压舌板抵住牙齿时，林默的右眼骤然滚烫。视野中的护士面部皮肤突然透明化，青紫色血管下覆盖着另一层珍珠色的鳞状物。药车金属栏杆映出他自己的右眼——琥珀色虹膜深处，一缕金芒正撕裂瞳孔。

“体温异常！”护士突然缩手。她刚触到林默额头的指尖结着霜，电子体温计屏幕爆出乱码：【42.3℃→ERROR】。

陈医生的钢笔尖啪地折断，墨汁溅在诊断书上：

患者：林默

病案号：黑山-07

初步诊断：妄想型知觉障碍（伴躯体化症状）

特殊标注：疑似黄金瞳妄想症（参见《非人症候群档案》第13条）

“什么是黄金瞳？”林默盯着墨迹间晕染的金色光斑。右眼的灼痛正转化为某种冰凉的饥饿感，仿佛有东西要从眼眶里钻出来啃食那张纸。

陈医生突然抽走诊断书。林默注意到他白大褂袖口在颤抖，纽扣绷开的线头像细小蜈蚣：“某种只在污染事件幸存者身上出现的...幻觉。”

夜班铃刺破寂静。灯光骤灭的瞬间，林默的右眼彻底化作熔金。黑暗中传来皮革撕裂般的轻响，陈医生的声音在病房门口扭曲变形：“记住，别让任何人看见你的...”

后半句被某种黏腻的吞咽声切断。林默的黄金瞳穿透黑暗，看见陈医生脖颈上盘踞着半透明的触须——正从他张开的嘴里钻进去。

“诊断书是假的！”陈医生的身体在抽搐，字句从牙缝里迸出来，“他们要用你喂...”

天花板通风口突然坠落一团黑影。湿冷的腥气扑在林默脸上，他摸到某种正在褪下的皮革状物。黄金瞳自动聚焦，视网膜上炸开血红色警告：【蜕皮者觉醒倒计时00:02:17】

陈医生软倒在地的躯体挡住门缝。最后的光线消失前，林默看见诊断书背面浮现荧光字迹——

祂的呼吸在刻度归零时降临

冰凉的鳞片触感缠上脚踝。黑暗深处响起数十道同步的、撕扯人皮的裂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