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墨江湖 第一章 墨香剑影.初邂：临安风月启江湖(2/3)
云山醉墨坊叶家的东西也敢碰？
她冷声质问，声音如碎玉落冰，字字带着刺骨的寒意。手腕轻抖，剑鞘上银铃便叮当作响，那清脆的铃声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嘲弄我的无知与冒犯。
我这才注意到案头端砚旁刻着小小的云山小篆二字，墨色如新，墨池里新研的墨汁犹带湿气，显是刚研好的松烟墨。那墨香原本浓郁醇厚，此刻却因她周身散发的冷意而显得格外冰冷，连带着展阁内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眼神如霜刃般锋利，连眼睫垂落的弧度都透着疏离。唇角微抿，不带一丝笑意，仿佛多施舍一个表情都是浪费。持剑的姿势纹丝不动，连衣袂都不曾多晃动一分，整个人如同一尊精雕细琢的冰玉像，美则美矣，却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打在她侧脸上，却未能融化她眉宇间凝结的寒意。她甚至不屑于多看我一眼，目光只是冷冷地掠过那幅破损的摹本，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而非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
墨香依旧在空气中浮动，却再无人敢去品鉴——在这般冷冽的气场下，连呼吸都成了僭越。
展阁内霎时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远处传来苏轼《寒食帖》的吟诵声戛然而止，那抑扬顿挫的尾音仿佛被利刃生生截断，消散在凝固的空气中。张择端《清明上河图》摹本前原本此起彼伏的议价声也倏然远去，只余下几缕未散的墨香在展阁内飘荡。我能感觉到后背渗出冷汗，冰凉的汗珠顺着脊梁缓缓滑下，浸湿了粗布衣衫，却不是因为颈间那柄泛着寒光的剑鞘——而是少女身后那个虬髯大汉管家正将布满老茧的手指按在刀鞘机簧上。那双手粗糙如树皮，指节粗大凸起，虎口处厚茧泛黄，一看便是常年习武所致。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刀鞘上的鎏金纹饰，只需轻轻一挑，便能听见利刃出鞘的铮鸣。
小姐且慢。
温润如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如清泉般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着湖蓝色直裰的公子执湘妃竹扇分开人墙，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武夫，个个腰间配着鎏金错银的短刀，刀鞘上缠着猩红丝绦。那扇骨上斑驳的泪痕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与他身后武夫们粗粝黝黑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陆九霄腰间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晃，玉色莹白如新雪，映得他面如冠玉。一个武夫粗鲁地推开挡路的书生，那书生踉跄着撞在展案上，案上端砚险些翻倒。陆九霄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扇尖轻轻点了点武夫的肩头，那莽汉立刻缩着脖子退后半步，活像条被主人训斥的恶犬。
我认出这是寒玉公子陆九霄——三日前曾在丰乐楼见他用一斛南海明珠换王维《辋川图》残卷。当时他身后也是这般阵仗，两个武夫抬着沉甸甸的明珠匣子，珠光晃得满堂宾客睁不开眼。那些明珠在烛光下流转着虹彩，却不及他此刻眸中半分光华。他每一步都踏得极稳，锦缎鞋面掠过青砖时发出细微的沙响，腰间环佩相击，发出清越的琳琅之声。身后武夫们却踩着沉重的步伐，靴底沾着的泥屑在光洁的地砖上留下污痕。
一个武夫突然粗声喝道：都让开些！没瞧见我家公子要过路么？说着就要去推搡叶小姐身边的丫鬟。陆九霄这才略抬了抬扇子，那武夫立刻噤声，却仍用凶狠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帖子本就是摹本。陆九霄的扇骨轻叩紫檀展案，发出笃的一声闷响，案上那方端砚里的墨汁随之泛起细微的涟漪。他指尖在扇骨上轻轻一捻，展开的扇面上露出半幅没骨山水，墨色氤氲如烟。倒是叶小姐的剑，怕要吓着真懂行的雅士了。
少女冷笑收剑，腕间银铃又响，那清脆的叮当声在凝滞的空气中格外刺耳。我这才发现她剑穗上坠着枚铜钱大小的羊脂玉印，玉色温润如脂，阴刻着云笈二字篆文，刀工凌厉如剑痕。我正待拱手道谢，人群忽然如潮水分开，一阵带着鱼腥气的风扑面而来。
玄色锦袍的青年——剑笑公子赵云骧，带着腥风闯来，袍角还沾着未干的水渍，在青石板上拖出几道暗色痕迹。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肩扛九环大刀的疤脸汉子——狂沙刀关沧浪，刀背上九个铜环随着步伐哗啦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的更漏。那汉子右脸上一道蜈蚣般的疤痕从眉骨蜿蜒至嘴角，随着狞笑扭曲蠕动。另一个则是个白面书生。
赵云骧！少女按剑的手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掐进剑鞘的缠绳里。那疤脸汉子关沧浪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镶金的犬齿，金光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叶小姐好记性，去年在镇江码头，您这飞白剑法可在我肩上留了道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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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feil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