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道天，妄语行 2 轮回

青铜鼎突然发出类似肠胃蠕动的声响。

孟长青的手还按在哑女冰冷的脚踝上，少女腹部却持续传来震动：他们在炼制人丹...这次他看清了，声音来自哑女被银针贯穿的喉咙，那里正渗出细小的血泡。

接引使的肉须突然绷直。所有黑袍人同时转向孟长青，后脑裂口喷出腥臭的黏液。月光在这时暗了一瞬，孟长青怀里的玉佩腾空而起，鼎身上的饕餮纹路竟发出欢愉的嘶鸣。

果然是饕餮残玉！接引使的复眼疯狂转动，肉须如蛛网般封住退路，三百年前青冥老祖叛逃时带走的

哑女的尸体突然抽搐着坐起。她天灵盖的伤口里钻出雾状触手，精准刺入最近三个黑袍人的眉心。孟长青闻到熟悉的腥甜味——和栈道雾妖一模一样，但更浓烈百倍。

玉佩突然砸进青铜鼎，沸腾的药液瞬间凝固。孟长青看到自己的倒影在药液表面扭曲变形，额角生出骨刺，瞳孔裂成复眼。但下一刻，真正的异变发生了。

接引使的银针从背后刺入他第七节脊椎时，哑女腹腔突然炸开。雾状触手裹着翡翠色的脏器扑向接引使，孟长青在剧痛中听到玉佩里传来咀嚼声。他的视网膜上浮现诡异画面：三十年前同样的药田里，娘亲抱着婴儿跪在鼎前，长老们道袍下伸出同样的肉须。

吞下它！哑女残破的声带挤出尖叫。一截还在跳动的雾妖核心被触手塞进孟长青嘴里，接引使的银针同时搅碎了他的声带。

月光突然大盛。

孟长青的视野被分割成两半：左眼看到黑袍人们正在融化，右眼却看见他们好端端地站着诵经。他踉跄着后退，踩碎的草药溅起紫黑色汁液——这些根本不是药材，是某种生物干瘪的卵巢。

玉佩从鼎中飞出，表面布满血管状纹路。孟长青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抓向接引使，指尖生长出与雾妖相同的猩红肉膜。当他的手掌按在对方复眼上时，二十三种不同口感的血腥味突然在舌尖炸开。

原来心魔是这种味道。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接引使的头颅像熟透的浆果般爆裂。飞溅的脑浆在半空凝成冰晶，每颗冰晶里都封存着记忆碎片：三百个孟长青跪在同样的药田，第一百七十四次轮回时他掐死了想要报信的妹妹。

雾霭开始倒流。

孟长青趴在地上呕吐，吐出的却是大团纠缠不清的黑色发丝。发丝间裹着半枚青玉扳指，和他怀里玉佩的缺口完美契合。药田土地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由修士骸骨垒成的灌溉系统，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插着接引使同款的银针。

当晨钟再度响起时，孟长青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躺在柴房里。晨光中他的影子却多出两条手臂，腰间玉佩表面浮现哑女的面容。他试着说出昨夜见闻，舌根立即传来鳞片摩擦的窸窣声。

窗缝里塞进半张焦黄的纸，上面是妹妹歪扭的字迹：哥，昨夜丹房的师兄们送来蜜饯，可我尝出里面有你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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