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亦醉－－－宋 第一卷 蝴蝶 第八十七章 囚徒(1/3)

        以疑决疑，决必不当。

        ---------荀子《解蔽第二十》

        牢里没有灯，一片漆黑，不见天，不见地，也看不见自己。耗子、蟑螂、蜈蚣、壁虎却兴致昂然的蹿来蹿去，引的麦秸杆铺的地上一片悉悉嗦嗦，响成了一片。

        包有富平生不怕狼也不怕虎，就怕这软绵绵的小耗子，他所有的人生感悟几乎都是从耗子身上得来的。

        起初，他不过是包家一个看守仓库的文书，每天负责将仓库里斗进升出的粮食一笔一笔的记在帐簿上。那土夯的长方形高台之上，用芦席为成了十几个大小不等的囤子，存放着秫、栗、豆、麦、稻等各色五谷杂粮。

        茅房就在粮囤的附近，一个草席围住的粪坑，横架着两根曲曲扭扭的树干。包有富还未及解衣服，就惊散了一群小耗子。

        这群小耗子一个个瘦小枯干，毛色灰暗，正拼命的想从草席下的空挡逃生。一个小耗子因身小腿短，费尽了气力，却怎么也爬不上粪坑的边沿，徒劳的挣扎了几下，终于不甘心的掉落在粪池里，惹的一身黄汤淋漓。

        包有富呆呆的看着，竟然一时间毫无尿意。

        不知怎么着，他忽然联想起仓库里的那些老鼠了。那些家伙，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的，皮毛油光发亮，见了人也不躲不怕，从容大方。偷吃粮食的时候，反而瞪着一对小而贼亮的眼睛，旁若无人的“吱吱嘎嘎”的大啃大嚼。

        “一辈子有无出息，全看身在何处了！”  包有富感叹了一声，一哆嗦，姜黄的尿液居然顺着裤管流了出来。

        “包二哥，你还在寻思啥呢？”身边响起的一声疲惫、楚苦的叹气声提醒着包有富，他还在牢房里。

        “都怪你这死囚徒！要讨你的十几两银子，却护的如性命一般。可想到今日，我两个都出不去了！”  包有富吃了一楞，却马上把断送他前程的责任全部推到了燕仨的头上。

        “包二哥这便不仁义了。”  燕仨低低的嗓音依旧嘻嘻哈哈的，他费劲地抬起了头，黄铜色的皮肤有些地方发青，年富力强的汉子精力却在无情的衰退着。

        “赌债例不索取，就是告到官司衙门也没人给你做主，何况是你输的？”  燕仨的黑眼圈下，一道长长的、乌青的抓痕让他的面容显的十分的凶恶。

        “贼厮鸟！也不是输了性命。我这几日手头本就不宽裕，你即便容我些日子，加倍给你利钱，也好过今日受苦！”  包有富的胸口和肚子上仿佛有一块铁板，上面堆着五七块大石头，使他的声音一时间像喘息，一时间像吼叫。

        “你包家的话何时当真了？！”  燕仨身子一扭，爬在包有富身边，狠狠的说道：“旧年我家那头老黄牛，不过是无意吃了你包家田里几株苗子，凭你说得‘不过是上县里做个见证，一发便还你’，回来时却被割了舌头，在汤锅里煮熟了！”

        “你还在狡赖！你家的牛无故偷吃了包大官人的秧苗，也是县里判的用牛赔偿我家全部损失！杀牛煮肉也是包大官人的主意，你又如何赖的我了！”  包有富“忽”的一立身子，胳膊和腿却被墙角石柱上的链条上。

        “几个秧苗重过我家的大黄？！”  燕仨忽然暴烈蛮横起来了，伸出两只大手，胡乱的比画着，仿佛要掐住包有富的脖子，“若非你这狗奴才添油加醋的嚼舌头，那糊涂官司如何会如此糊涂判案！”

        尖利而粗糙的指甲划破了包有富脸上伤疤刚张好的硬胛，疼的他“嗷嗷”的如杀猪般的叫嚎着。

        “干嚎什么！嫌命长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昏黄的灯光渐渐的掩映着牢房那粗大的栏杆。

        借着栏杆透露出的光色，包有富清楚的看见，蝙蝠在屋顶上搭了个窝，耗子在墙角打洞，蜈蚣沿着墙壁的缝隙慢慢的爬着，蟑螂黑压压的站满了土夯的屋顶。

        一只小耗子像是有意捉恼包有富似的，突然爬上了他的脊梁，又一下子跑上了他的肩膀。

        、“呀！”的一声，包有富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了，身子痉挛了几下，然后就如同一袋沉甸甸的粮食一样“扑通”倒在了地上。

        “报应啊，报应！”  燕仨用手拍着地，痛快的大声叫道。

        “快喂些水，出了人命，曹抚军那里不好交代。”门外的几个小卒忙碌的声音混杂着燕仨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把一个好端端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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