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亦醉－－－宋 第一卷 蝴蝶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争功(1/3)

        暮霭沉沉，昏鸦满天。

        于邵阳满眼都是朦胧的寂落，记忆的碎片像一只在毫无规则旋转的陀螺，羽箭一般飞溅出各种各样的画面：。。。。。。官军将要突破义军阵地的时候，邵阳在马背上兴奋的引颈而望。。。。。身后突然潮水般出现的敌军，狂呼呐喊的士卒、参差不齐的刀枪、杂乱无章的服色，邵阳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从兴奋的情绪中恍惚过来。。。。。。。然后就是官军留守的老弱病残沸水开锅似的炸了营。。。。。。茫无头绪的调度、身边剩余的标营士卒如同秋天里熟透的麦子一样被一排一排的割到。。。。。。。。在几个心腹沙哑的喊叫中邵阳被懵懵懂懂的簇拥着败退。。。。。。正在进攻的官军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唏哩哗啦的满山梁上散乱的都是。。。。。。坚守的义军打了鸡血一般狂吼而出衔尾直追。。。。。。。。终于两面夹击把官军围堵在战场的最中央。

        邵阳披头散发灰土满面盔歪甲斜，战马中箭而亡，靴子也跑丢了一只，赤着左脚仗剑立于圈阵之内，目光迷惑惺忪的扫视着那些陌生的面孔。这时，他甚至没有一丝惊恐，只是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奈，仿佛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战局陡然的突变，甚至觉得这样的结局加之于他的身上简直是在开玩笑，直到一声瓮声瓮气的断喝喊醒了他：“血你祖宗的，还不投降！”

        邵阳的心猛地一悸，好像被鞭子猛的抽了一下，一霎时仿佛明白过出来自己的处境了，这才打眼看清楚义军阵中走过一个黑状的汉子。那汉子赤着上身，圆乎乎一团脸上满是杀气于不屑，一手握着把砍刀一手却是匕首，骂骂咧咧的走一步踏起一阵灰尘，呼喝大喊道：“没想到今日栽在你杜爷爷手里吧！”

        来人正是杜二杆，他被吴玉严令催逼除了在井陉留了一二百寨丁看守辎重以外，率领山寨全部人马约许一千二、三百出城打探苏瑛的下落。起先二杆子径直向西抱犊寨方向前进，走了约莫两天，二杆子寻思着不对，若是抱犊寨受袭，苏瑛断断不会在周围停留的，或者北上找关七去了，或者南下投韩猛而去。于是二杆子将部众分为两大部分，一路由心腹率领往牛道梁方向赶，他则率领大部约八百余人往南路山区寻找，间或的派出一些小股寨丁扮作脚夫、小贩或者路过的客商往抱犊寨周围打探消息。不想过了几日去往抱犊寨的细作尚未回信，二杆子队伍里探路的斥候却回报说南边一二日行程外有大队人马行进甚慢，看来像是撤下来的义军。二杆子闻讯大喜，只认定找到了苏瑛的主力，便催促人马急急行进。路上斥候滚报不断，一时间说是：“南边人马于大队官军遭遇，正在激战。。。。。”一时间又回报说：“官军初战失利,。。。。。”一会儿却报道：“官军整顿人马又强攻了。。。。。。”惹得二杆子心焦气燥，强令部众全数前进，只说是“救驾有功者教导必重重有赏！”也亏得这些杆子端的能打能熬，穿沟过涧如履平地，又有赏格激励，烤死狗的大热天中最后二十里的山路竟如同飞过一般。虽然人人跑的满身臭汗气喘吁吁，到底还是赶上了大战一场，官军毫无防备，营中留守人马不多且多是老弱伤兵，二杆子恃强凌弱以众欺寡杀得大呼痛快，竟弃了坐骑，手持一长一短两把刀狂呼步战如入无人之境，光是邵阳标营的亲兵就连斩一十七名！杀的官军哭爹喊娘如丧考妣，竟无一人敢择其锋！

        义军两部回合，匠作坊损伤太大，程升化一时又寻不着，几个重要的司工头子非死即伤，只有陈共和那周姓老者尚在。待寻着时，二杆子从未到过抱犊寨，几人竟对面不识，差点闹出麻烦来。亏得二杆子所部打着义军的赤底金龙旗，他又四处逢人便问：“俺三哥呢？！教导何在？！”周姓老者机灵几句话问明了二杆子身份，不过问道苏瑛何在时，陈共和周姓老者也只是默然不语。二杆子七八天来累死累活四处打探，憋的脸上长了好几个火疖子，今日本来以为必定能寻着苏瑛，却依旧毫无音讯，此时的他又气又苦却寻不着出气的门路，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对这陈、周二人破口大骂：“一群吃货！这里几百个脑袋上千条胳膊看不住一个大活人？！养了条狗还知道护主呢，今日寻着我三哥便好，若寻不着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陈共技艺超群，秉性却是个怕事的，何况今日闹事的是苏瑛结拜的五弟？他又急又怕又恼，期期艾艾折辩了几句也没说清爽。倒是周姓老者说得条分缕析事事明了：“我们这队是先苏瑛两日往南走的，因此才不知其行止所在。今日仓促遇敌，曹抚军率一干老弱先行扯到连五寨等候消息，这里的事情都已让程升化署理。”

        “程升化是甚鸟东西？”二杆子闻听周姓老者一番话，气也稍稍消了些，扯过身边一个寨丁脱了他的衣裳兀自擦拭身上的血迹，只是语气还不依不饶，“躲到哪里吃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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