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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问苍天 第15章 很大(1/2)

酒楼里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与城外那些绝望的哭喊形成了刺耳的回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句曾经只在书本里读到的话,此刻化作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割在陈默的心上。

他需要活下去。

首先得找个营生。

他试着去一些店铺询问是否需要人手。

“路引呢?”

掌柜或者伙计的第一句话总是这个,眼神里带着审视与提防。

他拿不出来。

之前那个破道观的身份文牒,早就在逃亡路上成了废纸,揣在身上只会招来祸端。

几次碰壁后,他只能去城里最不挑人的地方。

码头。

这里永远不缺力气活,也永远不缺廉价的劳力。

汗臭、鱼腥、江水的潮气,还有监工粗暴的呵斥声,构成了码头的底色。

陈默佝偻着身子,扛着沉重的麻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湿滑的跳板上。

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黏在身上,又冷又痒。

监工手里攥着鞭子,时不时抽打在动作稍慢的人身上,嘴里骂骂咧咧。

克扣工钱是家常便饭。

稍有怨言,换来的便是拳打脚踢。

一天下来,他累得几乎直不起腰,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到手的却只有几文钱,将将够买两个粗粮饼子。

他看到两个搬运工为了争抢下一个卸货的差事,扭打在一起。

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粗重的喘息,还有周围人麻木的围观。

没有人劝架。

或许都习以为常了。

他还看到几个乞丐,为了争夺一块避风的墙角,像野狗一样撕咬,满脸是血,眼神凶狠。

这世道,把人都逼成了兽。

一个寒冷的夜晚。

街角的阴影里,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陈默走近了些,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穿着破烂补丁衣裳的妇人。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什么东西,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颤抖。

那是个早已没了气息的婴孩,小脸青紫,冻得僵硬。

妇人的哭声绝望而无助,像一把钝刀子在黑夜里反复拉锯。

周围偶尔有行人路过,投来匆匆一瞥,随即加快脚步离开,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麻木。

死一样的麻木。

陈默站在不远处,手脚冰凉。

他想起了翠儿临死前那双不甘的眼睛。

想起了那些被烈火吞噬的村民。

一股浓重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心头那片荒芜,似乎又扩大了几分。

在这个人命不如狗的世道,活着本身,就已经耗尽了普通人所有的力气和尊严。

老僧说,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可怎么渡?

像石猛那样,用血肉之躯去撞那堵冰冷的墙?

还是像自己之前那样,靠着几分小聪明苟延残喘?

亦或是如那老僧一般,躲进破庙,念几句不知说给谁听的经文?

陈默忽然觉得有些明白了。

所谓的“道”,或许并没有那么玄乎。

它不在天上,也不在经文里。

它就在这无边的黑暗和苦难中。

它就是如何在不被这黑暗彻底吞噬的前提下,找到一条能让自己活下去,并且勉强保持一点人样的缝隙。

仅此而已。

那个“道士”的身份,暂时是不能用了。

太显眼。

也太容易勾起不好的回忆。

他用身上仅剩的几文铜钱,在一个街边摊贩那里,买了一顶最便宜、最破旧的竹编斗笠。

很大。

足以遮住他大半张脸。

他将斗笠戴在头上,用力向下压了压帽檐。

然后,他转身,混入了街上那些同样麻木、同样匆忙的灰色人流之中。

像一滴水融入浑浊的河流。

寻找下一个能够喘息的角落,再图后计。

州府南门外,便是连绵数里的大码头。

这里是力气最不值钱的地方,也是活路最多,死人最快的地方。

陈默压低了头顶的破斗笠,帽檐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他上半张脸。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

鱼虾的腥气。

汗液发酵的酸臭。

江水带来的潮湿泥土味。

还有劣质桐油涂抹船板的刺鼻味道。

他混在稀疏的人流里,朝着最喧闹的区域走去。

码头上,高低错落堆满了货物,麻袋、木箱、陶罐,还有一些用油布盖着的不知名物件。

光着膀子,皮肤黝黑的汉子们扛着沉重的货物,在狭窄湿滑的跳板上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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