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遗孤 第二十七章 江湖的残酷与有趣(2/2)
梁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缓缓转身，却是刚才那个身着天蓝色儒衫的吹笛男子，微一点头，“看来阁下不仅精通音律，也通晓花木？”
许鹤微笑道：“五溪城中，不似有如君般俊雅之士。”
梁皑哈哈一笑，“此地民风剽悍，数族杂居，儒学可兴盛乎？”顿了顿，又道：“花自有宿命，何须旁人怜惜。”
许鹤轻叹一声，“零落成泥碾作尘，暗香如故。”
梁皑皱了皱眉，转身道：“花自飘零水自流，忧思何来。”
“听闻前方有座枕江楼，景色颇佳，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梁皑点点头，两人一起朝枕江楼走去，一路闲谈，皆惊讶于对方之学问见识，许鹤生性慵懒，梁皑潇洒随意，性情相投之下，皆有知己难逢之感，二人心知肚明，只是都不愿挂在嘴边罢了。
梁皑遥望远山，云遮雾绕，“听闻此地有山，终年积雪，日出之时可见金光闪耀。”
许鹤随之一望，道：“若能一见，当是人生幸事。”
沉默无言，片刻之后，梁皑言道：“天色已晚，有缘再会。”抱拳告辞，转身离开。
慢慢走在路上，梁皑有些意兴阑珊，跟这样的人做敌人真的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许鹤站在原地，低叹道：“是敌非友啊！”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挥手招来一个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在随从略显吃惊的表情中坚定地点了点头。
回了书局，梁皑跟卢超聊了一会儿，卢超吩咐人上了晚饭，然后从旁边摸出两坛酒来，笑说道：“岂有剑客不饮酒之理？”
话本和传说中，潇洒风流的剑仙，喝最烈的酒，出最快的剑，自小便是梁皑所向往的生活。因为种种原因，他学剑的时间其实挺晚，但胜在心性契合剑道，因而进境神速，早早便在北渊年轻一辈中声名鹊起。他的偶像，就是十多年前的白衣剑仙杨七郎，可惜便如那流星璀璨，在当年那场大变故之后销声匿迹，最后以亲王之尊却暴毙身亡。天人永隔，缘悭一面，被梁皑引以为平生第一大憾事。
酒喝得多了，自然有自己独门的秘方鉴别好与不好，年份长短，有无下毒等等，接过一坛来，拍开泥封，轻轻一嗅，朝卢超竖起大拇指，“岂有剑客不饮好酒之理？”
两坛酒就这么被二人分完，梁皑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卢超却已经醉了，瘫倒在桌上，迷迷糊糊中低声说着些什么“爹、娘，孩儿不孝！”，“姐姐，你还好吗？”之类的胡话。梁皑静静地听着，然后出门叫伙计把他扶回房间，自己掠上了屋顶，坐在屋脊之上，抬头仰望着星空浩瀚，明月当空。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苛责的，比起圣人，他更喜欢这样一个鲜活而真实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梁皑依然是昨天的装扮，依然没有佩剑，走在街上，在之前他洗漱完毕之后，卢超早早等在饭厅，一见梁皑，正准备说些什么，梁皑一拍他的肩膀，“明白，吃饭。”
穿过热闹的早市，再次来到江畔。
许鹤已经等在那里，看着梁皑的到来，双目一亮，郑重行礼道：“儒教许鹤。”梁皑微笑道：“梁皑，一个剑客。”
两人哈哈一笑，为了知己难逢，为了心有灵犀，也为了自己没有看错人。
纵然日后搏命厮杀，何妨今日把臂言欢。
真是两个奇怪的人，可江湖不就是因为这些奇怪，才变得像我们希望的那样有趣和传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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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feil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