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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只缘感君一回顾 老宅院里的女人(2/6)

当个宫女给皇上使唤使唤总可以吧?当今圣上(唐德宗李适)的母后沈氏不也是宫女出身吗?还有,先皇代宗李豫的母亲吴氏当初不也是个小小的宫女吗?母以子贵,但凭女儿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怎见得不会迷了皇帝的心窍,也弄个娘娘当当呢?再说了,那早已殡天的吴太后不还跟郑氏家族沾着亲带着故吗?吴氏能以宫女的身份诞下皇子,自己的女儿又不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就不行呢?

当宫女?二姐从没想到父亲会把重振元家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年仅十四的她从没做过进宫的梦,父亲当着一家人的面把这个重要的决定说出来时,她惊怕得抖落了手里的瓷碗,落了一地的晶莹。二姐生性木讷,从不与人争执,尽管她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也只是含着眼泪,悄悄回到自己的绣楼,掩上门,倚在窗下偷偷抽泣。风从北面的溪畔吹来,裹住整个元府大院,飕飕作响,即使浑身裹了几重棉衣,也觉得从外面一直冷到心底。二姐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麻利地纳着鞋底,白线粗针小锥子,在她那双灵巧的手里配合得极好。拉线声也是细绵细绵的,极富韵感。自打父亲宣布了要送她进宫当宫女的消息,二姐就没日没夜地坐在床边或是门槛上埋头纳着鞋底,闷声不响,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仿佛箩里的鞋底永远也纳不完。一针又一针,执着而深沉,清秀而又忧郁的目光追随着针线的游走,好像针线涵盖了她所有的生活内容。

七岁的元稹并不知道进宫对二姐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二姐不喜欢进宫。他也不希望二姐进宫,因为大哥长年在外,二哥是不苟言笑的人,大姐又远嫁他乡,能陪自己说说悄悄话的也就剩下二姐一人了。如果二姐进了宫,住到那高墙大院后的世界里,自己那些青涩的心事又该对谁诉说?元稹顺着二姐楼下窄小的木楼梯飞快地爬上二楼,踩得梯木咯吱作响。楼梯板有些颤抖,他心里却莫名地紧张起来,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就再也无法窥视二姐婉约的笑容。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探过头,瞪大眼,觑着眼睛哭得红红的二姐。二姐看到他,照旧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伸手拍拍铺了厚褥的绣床,示意他坐到她身边来。小元稹忐忑不安地走到床边,兀自立在床前凝视着,又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那简单破旧的床褥。二姐似乎刚刚起床,床褥上还遗留着她的体温及体香。床前那面铜镜,还像从前那样静静地挂在墙壁上,仿佛一只明亮的眼睛,从早到晚,一直守护着深闺中的二姐。镜面暗淡无光,看不到二姐皎白清丽的容貌,也看不到二姐那双清澈透明的凤眼,唯有一枚断了的玉簪静静躺在落了漆的妆奁边,和着生了锈的光线,默默咏叹着二姐隐隐的悲痛。

元稹抬起头,目光定定地落在闺房里摆放着的琴、棋、书、画上。东边墙上还挂着一条紫色的长裙,上面绣着大红的牡丹,花开得栩栩如生,仿佛走近它便会透出浓郁的芳香,难怪一大家子人都对二姐的绣活赞不绝口。父亲曾经得意地望着二姐说,就凭二闺女这双巧手,进了宫要没机会接近皇上,那就是没天理了。可二姐并不想给皇上刺绣,她只想给那个常常在院后踩着竹梯在墙头眺望她的穷小子绣,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她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是在每个月圆之夜便换了新洗的衣裳,在鬓间插上玉簪,打开后窗,倚在窗台上,长长久久地望他。他就踩在那光滑的竹梯上,也长长久久地望她,只是一个甜甜的微笑,便醉了她的心田。她已经爱上了那个少年,无可救药地。她企盼着他拿着名帖到府上来求亲,可是她等了整整一年,他还是没来,就连那青翠的竹梯也早已消失在墙头之外。他走了,去了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她裹着惆怅,再也没等到那份朦胧的爱情,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她一直倚在后窗看那爬满了青苔的红墙,听雨打芭蕉,把那份淡淡的哀愁寄向明月。

古琴就放在那条绣了牡丹的长裙下,粘了灰、断了弦,发着霉味地瑟缩在墙角,孤独地沉睡在时空的记忆里,犹如二姐受伤的心怀。自从知道父亲要把她送进宫,二姐的青春岁月便纳在鞋底上一天又一天,对那个少年的无尽思念都化作了手里不停动作着的一针一线,并在细小的针线上安置着自己的灵魂和生命。

二姐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抿着嘴笑着,她还在盼着那无名少年的归来。哪怕只有一眼,便是老死宫中,她也无怨无悔了。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她一直默默地盼,默默地等,等得她心生抱怨,等得她失去希望,等得她眼里充满了绝望的神色。每一天,每一夜,她都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出现在元府大院里,不笑也很少说话,脸上只有木然的表情,就连元稹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轻轻将手里的针线从鞋底的一面穿到另一面,这一针纳得可真久啊!橱柜里已经满满放了几十双她为少年做好的布鞋,一夜又一夜,一月又一月,她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那就给他多做些鞋子,等着他回来穿。她默默瞟着那装了满满一柜鞋子的橱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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