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愿我如星君如月 第四章 一怀愁绪(3/5)
心有所牵,夜有所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沈园在他心中变得愈加沉甸,却是空回首,难见伊人,空嗟叹,难诉衷肠。带着不可平复的心灵创痛,他一次次地重返这梦魂萦绕之地,一回回地追念旧踪,在愁痕恨缕般的柳丝下,在一抹斜阳的返照中蹒跚独行。任伤心断肠的哀曲从心底喷泻而出,衍化成一首首诗、一阕阕词,却是诉不尽的情、道不尽的悔。
四年后,又是一个烟雨天,年过七旬的他再次探访沈园,觅她芳踪。只任她的清影幻成他指尖的一滴情泪,只任笔下的墨痕在她的温柔相伴里忧郁成两首血迹斑斑的诗: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陆游《沈园二首》
爱如果走得够远,应该也会跟幸福邂逅,可是,透过那漫山遍野的春花,他只听到了幸福远走的尾声。试问,时过境迁、年华老去,真心还能和真心相遇吗?行走在沈园的春天里,潸然望向斑驳墙壁上那两阕定格在历史诗书里悲悲戚戚的词,却是再也寻不到那个柳下舞姿嫣然的女子,再也寻不到那葫芦池畔回眸一笑的风韵。心,禁不住凄凄地颤抖。那佳人,终究化作了尘土;那幽梦,终究太匆匆。老天爷却为何还要留他这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这不尽的凄风苦雨中痴痴地等待?!
他只是一个被记忆放逐的人,活在过往的片段里。呼吸着那份美丽的痛,日复一日,再也走不出一个沈园,走不出一个唐琬。从词句间的倾情相会,到码成堆砌的碎语倾诉成卷,每一个字,似乎都已成为一种回忆,或是纪念。即便走到哪丢到哪,也不能消融于他的记忆。蕙仙啊蕙仙,是否,我蹒跚的步履扰乱了你宁静的生活?是否,我执着的眷恋牵绊了你幸福的脚步?是否,我痴狂的追寻阻挡了你飞翔的方向?是否,我多情的泪水泛滥了你向往的境地?如若是,可否请你告诉我?如若是,可否请你收起善意的谎言?你应该知道,心碎了,再怎么努力也粘不回去,那么,我又该拿什么再去爱你?
如果说,且行且珍惜是唯一能见证永久的妙方,那么,他即便在她眼底轰然倒塌成平地,也学不会,而这一切只不过因为,痴情的男子,始终不懂得人间烟火。偶尔想起,人生亦不过是秋日里随风落下的一片黄叶,在天地间飘舞,瞬间就平息落寂,隔日,它的影子便无从寻觅。短暂得甚至不如花开花谢般深刻,平淡得如同水一般无味,不久就会被搁置在遗忘的角落里,渐渐被灰尘湮没。那么,他又何必非要执着地去寻觅她的隽永,寻觅她的柔情似水,寻觅与她的执手相望?
微笑或是哭泣,幸福或是快乐,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能够抚平漫过的伤痕。岁月已在彼此心中缀满了诗行,爱恋已在彼此心间绘满了春色。回首之间,何处不是水云间,何时不是四月天?举头望明月,他默默地叹息,今生,已别无所求,唯奢求她安好如初。若她安好,他便静静守望这湖畔丝雨,眺望那碧天云海,陪她一起倾听青石板路上的马蹄声声,直到天荒地老;若她安好,他便会在她窗前安之若素、不离不弃,继续书写水天一色的绮丽,带着自己和她的影子,在某年某月某时某刻,共她天涯海角游遍,永不分离,无怨无悔。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间便到了宋宁宗开禧元年(1205年)。那一年,他已是八十一岁的耄耋老翁,却依然在心间念念不忘芳华早逝的她。一夜又一夜,他无数次梦见她踏波而来,梦见与她牵手倾谈,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尽的悱恻。然而,梦醒后的失落,却只能化作一首首不老的情诗,在口齿间咏叹,空余遗恨: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陆游《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氏园亭二首》
一段回忆,留存在心底,缓缓滑过漫长的岁月,总会因为当时或欢喜或失意的心情,偶尔想起来,细细把玩之余,便衍生出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乐趣,历久弥新。可狂可歌的青葱过往虽不乏精彩,可随着时间的反复冲洗,终只清瘦成一朵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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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17k